作者：DIDI KIRSTEN TATLOW
仅从这个标准来看，周六在北京 798 艺术区举行的女权主义艺术展“秃头女孩”的开幕式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。据展览组织者徐娟称，下午开幕前不久，便衣警察冲进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，要求撤下德国艺术家蓝晶的两幅画作。
在中国，由于害怕被社会排斥，很少有女性敢说自己是女权主义者，女权主义艺术在中国仍然是一个很小的现象。但事实上，周六的展览不需要审查就能产生影响。这位艺术家的行动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。他们说的是：世界的注意力可能被少数几位中国女亿万富翁所吸引，但这个国家 6.53 亿女性的真实处境却十分危险。
旁边的墙上挂着两幅令人反感的画作（一幅是异见艺术家艾未未的画作，另一幅是蓝女士假扮毛泽东妻子江青的画作），大约 100 人默默地看着三位艺术家——蓝女士、肖鲁和李心沫——喝光了一杯杯混合的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，然后把它们扔到地上，杯子里都是危险的、闪闪发光的碎片。
然后，肖女士坐在一把折叠椅上，蓝女士和李女士用电动剃须刀给她剃头发。观众们纷纷向前挤去，惊叹道：“哇，太激烈了”，“我可不敢这么做，你们敢吗？”
肖女士也许是中国最著名的当代女艺术家，1989 年 2 月，她在北京的一次展览上掏出一把枪，向她的艺术装置《对话》开了两枪，从此一举成名。她说，这一行为是因失恋而起，却似乎诡异地预示着那年 6 月 4 日开始的枪声，军队杀害了数百名平民，结束了天安门广场持续数月的民主示威活动。
她那齐臀的直发像漂浮的海藻一样掉落。接下来，李女士闪亮的刘海和齐腰长发落到地上，加入了越来越多的黑发中。最后，兰女士的头发变成了齐肩的大卷发。她们像三个尼姑一样秃顶，站起来对着人群微笑，人群鼓掌，一部分是钦佩，一部分是震惊。
第二天，在展览旁边的研讨室举行的为期一天的论坛上，艺术家们解释了她们这样做的原因。“我们想在公共场合宣称我们是女权艺术家，”肖女士说。秃头是对中国传统女性美标准的一种蔑视，她说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长而有光泽的头发。“在中国，如今妇女权利问题非常非常严重，”肖女士说。
“我们这样做是为了表达我们内心的感受，”李女士说。“因为在中国，没有人愿意承认妇女没有权利的问题。而女性也不想承认她们是女权主义者。”兰女士说：“有些人说剃光头是一个错误，会把我们变成男人。”“但是谁说女人应该留长发，男人应该留短发呢？我不是在否认我的女性特质。我热爱我的女人身份。我穿女装和高跟鞋，”她指着她的高跟靴说。“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的女性特质而被置于一个弱势的社会群体中。”他们的行动有更广泛的背景。
三位艺术家剃光头的当天下午，在城市的另一边，约有 2,000 名代表齐聚一堂，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年度会议的开幕式，该会议是共产党政府精心挑选的顾问团体。两天后的星期一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，即中国议会，召开了年度会议，约有 3,000 名经过严格审查的代表出席。
与这 5,000 人（大多数是男性）的权力相比，这三位女性的声明似乎微不足道。她们意识到了这种对比，但毫不气馁。“他们非常强大，拥有很大的权力，”肖女士说。“我们非常渺小，权力很小。但我们在追逐权力。”“如果这个社会真的尊重女性，就会有更多的女性掌握权力，”她说。“这是当今中国一个真正的、实际的问题。”
外国人被中国奇迹般的经济增长所折服，因此海外出现了一种说法，认为中国女性之所以成功，是因为一些杰出的女性在商界取得了极大的成功。《新闻周刊》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《蔡美儿剖析中国四位女富豪》就说明了这一观点。
艺术家们的看法则有所不同。他们说，纵观历史，几乎所有成功的中国女性身边都有一个丈夫，她们从丈夫那里借用了基本的社会资本——男性气概。蔡美儿似乎也承认这一点，她写道，“有些人可能会指出”，几乎所有采访对象“都从她们成功且人脉广泛的丈夫那里得到了额外的推动”。陆女士说：“无论你看中国历史上的哪位女英雄”——唐朝女皇武则天、孙中山的妻子宋庆龄和江青——“她们身边都有一个非常强大的丈夫。只有利用丈夫的力量，她们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和影响力。在中国，女性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权力。
“所以女性和男性实际上并不平等，”她说。“我认为中国女性的解放将取决于每个女性自己掌握权力，真正为自己，而不是依靠男性。只有这样，中国女性才能获得平等。”
发表日期：2012 年 3 月 7 日
